金瓶风月

剧情片 香港1991

主演:方玉婷,纪倩儿,李婉淑

导演:李翰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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详细剧情

江南的深宅大院,硕大的油纸灯笼,满满荷塘的莲花在夏风里摇曳,荷花深处,划来一小船,那一身月白的长衫,转过身来,脸庞瘦削清俊,如此的少年,红灯笼、漆门、烛光、一群女人的绫罗绸缎,一杆烟枪,红唇吐出那股烟雾,女人眼里迷离纵情。我以为遁入了另一部的《大红灯笼高高挂》里,不过我错了,这不是张艺谋的风格,而是从《霸王别姬》延续下来的陈凯歌。关于这两位对于红、黄二色钟情的导演,常常被相提并论,评头品足。如果没有《无极》这个妖精的存在,我会更喜欢文人气质浓郁的陈凯歌。张艺谋是典型的陕北腰鼓风格,火辣辣的,烈,豪,是狂飙突进的激情,是侠客,是行走江湖的,在他身上看到很浓重的行走,在旅途的痕迹,他在不断去尝试他没有过的题材,如同他在和不同的高手过招。而陈凯歌不是的,至少我安静地品完《风月》之后,从他的《霸王别姬》和《风月》里,我看到的陈凯歌,他是文人,是对过去有种痴迷的把玩,在糜烂的时光里品出中国人骨子里的中国式的小资情调,他是善于用影像去夸张如张爱玲、叶兆言、苏童这类作家笔下的旧上海、旧宅子、旧弄堂,把一朵花的凋谢拍成一段感情凋零的惆怅,把一鱼缸拍成无聊时光最空洞的慰藉,他能在沉溺在影像的夸张、铺成里,拎起他那根对过往时光喟叹的细绳,哪怕串起的珠子发着铜绿的光、乌黑的光、青灰的冷,它都是璀璨夺目的影像世界。 《风月》暧昧的词,在巩俐扮演的如意与张国荣扮演的忠良那场缠绵悱恻的戏里,赤裸的身体,橘黄的画面,黑发飘荡,肢体旋转摇晃,丝质床单如一池春水吹皱,碧波荡漾的意蕴含蓄热烈,暧昧唯美,金黄的色彩铺陈有油画的质感,在陶醉中有种神圣的美丽,这是整个电影里,一群萎靡、堕落、病态、扭曲的人里,一段灰冷、清幽的江南夜色里,最温暖的美感。  这部电影里最失败的和最成功的角色扮演就是这一对苦恋的恋人。当初我不知道陈凯歌为何要选择巩俐要扮演如意,如意是江南庞家的长房大小姐,她性格叛逆、任性。从小就生活在鸦片的世界里,片头那画屏下站着的小女孩,烟雾迷蒙,一种声音:“乖女儿,知道鸦片是什么吗?是人间的钟灵毓秀啊”,那女孩儿听后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这就是如意的父亲对她的教育。在我感觉里,江南女子多婉约,多娇小,骨骼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瘦弱中有些病怏怏的,虽然叶兆言在原作中描写的这位小姐在父亲死后,在孝衣下穿着鲜红衣服,穿着一双大红的鞋如一阵风冲进了祠堂,但在电影里巩俐是穿着一身白衣,一根长辫,袅袅婷婷地缓步走进祠堂。无论如何都不是巩俐能演绎出的风韵来,巩俐和张艺谋的合作多,因为他们的风格都足够的陕北,足够的野性十足。陈凯歌看重了她身上的反叛精神,却忽略了巩俐和这个角色形神都不搭。而且当巩俐很大块地穿着洋装去爱都找忠良,她和张国荣共舞那段,简直就可以看成张国荣被她强暴似的逼问,画面失去了那深深惆怅、失落、哀怨的成分。巩俐的眼睛里就没有过哀怨过,她是一个相当强势的女人。陈凯歌和张国荣的合作,只能说是优秀的导演遇到了极优秀的演员,光芒四射。他扮演的忠良是一个非常不讨好的角色。从小就目睹姐姐和姐夫抽鸦片,姐夫变态的凌辱,姐姐爱欲的纠缠,让他心灵备受折磨,他是一个心里扭曲的人,他毒了姐夫,去了上海,过上了花花公子加敲诈女人的日子。张国荣把外表风流倜傥、俊美潇洒,内心却极度阴郁孤傲、自卑自怜、恐惧爱的忠良形象扮演得出神入化。特别是几次脸部特写的对话,张国荣靠脸部表情,把忠良对于为自己殉情的“天香里的女人”,歉疚、恐惧、后悔、苍白、矛盾,最后一转脸又是强装的骄傲:“上海是男人的天下”,在忠良心里,看着那些女人为自己而疯而狂,他为自己的魅力而满足,他不相信有真爱,不相信他会动心,他会爱。可当他遇到了如意之后,原来是要复仇的他,被这个锁在深闺,春心荡漾的大小姐,弄得也魂不守舍了。在我看来,他是被迫爱上如意的,是因为如意爱他,他才会注意这个女人。而对于如意而言,忠良这个男人的价值是他不同于她的世界,这个男人能带她离开,实现她的理想。在这部电影里,在如意的台词里有王安忆的影子。如意的爱,如《荒山之恋》的:“女人爱男人,并不是为了那男人本身的价值,而往往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爱情的理想。为了这个理想,她们奋不顾身,不惜牺牲。”如意最后讲述她从小就盼当新娘如《小新娘》里那个极其盼着出嫁的女孩。忠良,这个人物生命的空虚腐朽,而当有爱的感觉后,他是如此的无法接受,他对于这个来自庞府的大小姐,是否也和她哥哥们一样,糜烂变态。当如意逼问他是否爱她时,他嘴唇抽动,浑身发抖,和他儿时被叫去给大少爷烧烟时,额头会冒出密密的汗珠一样,他最后也无法说出他爱或是不爱,因为他不知什么是爱。可悲到做人成了行尸走肉。而当他赶回来,如意失望了期待嫁给景家少爷时,那场在堆满油纸灯笼的库房里,张国荣和巩俐飚戏,再次证明了巩俐的失败,张国荣的演技不是仅仅赞可以说的,完全可以感觉他的歇斯底里地渴望抓住不能再错过的爱了,天香里的女人为他殉情,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了,那次他也没有说出他爱她,可他把她的照片放在行李里,一起从上海到苏州。这次他大声里说出了我爱你,渴望这句话能成为他的救命符,能获得他的女皇的庇护。可他又一次被遗弃了。如意心死了,或者如意在他那里没有实现自己作为一个女人去驾驭一个男人的理想,她就走了,她也无所谓爱,只是一场战争输了,她就走了而已。而对景少爷,这个男的听端午说如意和他还有忠良都睡过,依然愿意娶她。我想这也不是爱,至少在如意有庞家如此大家产的时候,而最后如意被忠良下毒变得痴傻时,没有见到景少爷的影子,证明这是一个彻彻底底无爱的冰冷深宅。忠良在给如意下毒后,急冲冲走出大院,却在江南水乡的小桥和街道上迷失方向的奔跑,月光的凄冷加之水面迷蒙的青灰色的色调,是如此的寒意袭来。忠良从复仇到爱到仇恨,一个轮回,抽空了他本就干瘪的灵魂,他彻底地完了。女性角色里何赛飞的出演很出彩,姨太太的闺怨,压抑的情欲在那一张烈焰般的红唇上流淌,有些凹陷的脸颊映出的暗光,这个女人就是张爱玲笔下的七巧,苍白的脸,狰狞的目光,可怜的心。1996年的电影,就如此精致,真的很难得,可这部电影一直都没有在院线上映,并且作为编剧徐枫也评价这部电影人物个个的不讨好,甚至都让人厌恶,是重要原因。可陈凯歌还是固执地拍出来了,杜可风的摄影,赵季平的音乐,班底豪华,阵容强大,这部电影值得圈点的地方还有很多。如果真如叶兆言设想的,如意让梅艳芳扮演,端午由梁朝伟或是刘德华来演,我不知道这会是怎样是盛典,可惜芳菲已走,哥哥也走了。这部为他们打造的剧本,如今只能有如此的版本了。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风月无边,情欲相远。那金色、红色的迷醉,那短暂的欢愉背后,有多少是我们可以去怀念的真爱,心魂俱伤的悲伤,和着那轮清冷的月,一起葬进一池荷花之中,葬在江南的水乡里,旧上海的弄堂的霓虹中。                                   转自《电影里的人生》